第(2/3)页 “你似乎忘了一件事,即便过了三千年,老子依然来自——夜幽!” 蜈蚣双目瞬间通红,惊慌暴躁的忽闪着翅膀,巨大的热浪扑面而来,只听一声长啸,如深海空灵,呼唤着沉睡的傀儡。 听到声音的瞬间,修斯皱起眉头看向一个方向。 三叔也下意识扭过头, 苏野顺势而望,嘴角一丝苦笑,他莫名其妙的想到了一个词——“鲸落”。 当一条鲸鱼在海洋中死去的时,庞大的尸体会慢慢沉入海底,在营养成分稀少的深海中,用自己的死亡,创造出一套完整的、可以维持上百种无脊椎动物生存长达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生态系统,成为孤独海洋里最温暖的绿洲,生物学家赋予了这个悲壮的过程一个名字,叫做“鲸落” 一念山河成, 一念百草生。 那么... 你知道什么叫做“尸落”么? 刹那间! 远处的孤山开始地动山摇,阴暗的坟地不断翻涌,一只阴森恐怖的手破土而出。修长的黑指甲抠着冰凉的泥土,正向奋力地外爬,眨眼间,一具血尸,被拔了皮的活人,血淋淋的爬了出来! 成百上千具血尸破土而出,他们千奇百怪,形态不一,可唯独一点相同——浑身是血。 血尸们张牙舞爪的奔跑着,怒吼着,如一盆肮脏的血水,一泻千里! 亡灵大军,已经到来。 修斯淡淡的看着波涛汹涌的血海,竟没有一丝表情,他喃喃的自言自语: “她曾对我说,如果有一天,我把她弄丢了,就永远都找不到了。可事情来得就是这么快,在最深的绝望里,我看见了最美的风景。在黑暗中等待了数个世纪,直到今天我都依然觉得,女人是个好麻烦的生物,欸……” 凶猛的血尸肆无忌惮的践踏着每一颗青草,如海啸般席卷而来。 “有布么?”修斯突然看向苏野。 苏野还沉寂在那段话中,被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僵住了:“啊?” “我不想让她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。”修斯点了点头。 “可雷奥娜不是已经——” 呼之欲出的话戛然而止,苏野感到心被猛猛的抽了一鞭子! 他扯掉衣袖,扔了过去。 接过白布,蒙在那张毫无血肉的脸上,修斯心满意足的踏上了战场。 即便化成白骨,也要守护那份爱情的尊严么? 苏野望着那孤独的背影,不知为何,心里憋得难受至极。 “呼......” 一口凉气, 修斯双手轻巧一拨,手中的骨刃竟诡异的分成了四把,右脚将虎头掉落在地上的断剑猛的踹起,月光映在刀背,空洞的黑瞳滑过一抹杀意,张开嘴,接住断刃,冷漠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: “五刀流——夜幽丶华尔兹之舞!” 话音刚落,修斯双手一挥,两把白刃如离弦之箭飞向尸海的上空,接着白光一闪,瞬间出现在死亡之海的正中央。 无数血爪在面前猎猎狂舞,血盆大口要吞噬一切万物。 刚站住脚,迎面便扑来了两只体型巨大的血尸,粗壮的手臂冲着修斯直径抓去! 修斯弯腰一闪,灵巧的躲过,接着双臂顺势而上,坚硬的骨刃像永恒的钻石,将两具血淋淋的尸体劈成了四半,掉在地上不断抽动着。 紧接着,骨刃横握,双手一甩,如喷膛而出的子弹,笔直的射穿了迎面扑来的两列血尸,眉心间空洞大小均匀如一。 修斯踏尸而起,接过先前甩在空中的骨刃,刀尖朝下,冲着脚下两具血尸的天灵盖直插而下! “噗!!” 尸血四溅! 这一系列的动作在短短几秒内一气呵成,没有彩排,没有训练,更没有演员。 苏野被深深震撼,心有余悸的揉了揉眼睛。月光下,白骨在万尸中起舞,鲜红的血溅射出一朵朵怒放的玫瑰。 修斯,一个沉睡了三千年的男人,他要将这葬地化成花海,用一座鲜红的玫瑰庄园,来祭奠那不灭的誓言! 半山脚下,血流成河! 苏野突然觉得,修斯像变了个人,他丢下了那份高贵,那端优雅,变得冰冷而陌生,暴躁而疯狂! 被剥去了逆鳞,浑身的血肉赤袒在表面,触碰者,死。 嗜血的白骨肆杀着眼前的一切,无数朵玫瑰从眼角滑过,从广场杀到了山脚,从山脚杀到了山顶,死尸倒下,新尸爬出,轮回间,脚下竟形成了一座恐怖的尸山! 血淋淋的尸山! 半晌后, 整个世界, 安静了。 黑夜,月光,半山。 海到天边天做岸,山登绝顶吾为峰! 所有人的心跳连同空气都凝固了,那道白影傲立在山顶,仰着头,忧伤的看着月亮,仿佛那里,有一个人,也在看着他。 男儿非无泪,不洒天地间。血染江山的画,怎敌你眉间那一点朱砂,覆了天下也罢,终不过一场繁华。 一千年, 三千年, 哪怕在过一万年, 就算这白骨无存,灰飞烟灭,老子也要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! 宫顶的变异蜈蚣喷出两道白气,阴沉的望着半山,冷喝道: “修斯大人,当初不是长老出手,我必定也是你的刀下亡囚。可如今,现在的你未必是我的对手!” 山顶的修斯似乎没注意巨兽在说话,依旧一脸忧郁盯着月亮,过了几秒,应付般的转过头,心不在焉的吐了个: “哦……” 人体蜈蚣被这种不屑一顾的态度彻底恼怒了,它鼓足了胸腔,仰天嚎叫,急促的声音有着巨大的穿透力,众人被震的耳膜生疼,即使捂着双耳,也感到浑身的血液在随之颤动,一股莫大的心悸油然而生。 修斯转过头,看着宫殿的巨兽,表情突然变得严肃,飞奔而下,老远就冲着苏野挥手:“快!带上你的伙伴!进宫殿!” 察觉到不妙的苏野二话不说,拉起柒瞳就准备跑,结果身体还没恢复,撕裂般的痛。 柒瞳没说什么,抓着苏野的手,弯腰将他背了上来。 唐睿扶着三叔紧随其后。 “柒瞳,你…” “我没事,有力气说话就问问怎么回事?” “是啊修斯,怎么了又!” “你看那…” 修斯扬了扬下巴,苏野顺着方向眺望,只见方才那做血山上四分五裂的残肢竟诡异的组合起来? 体型更加强大,有的四只手,有的甚至三个头。 仅瞥了一眼就感到一阵反胃,苏野心里一阵暗骂。冲到台阶顶端时才发现黑袍子众人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。 “妈卖批,这帮孙子的繁殖术越来越精了。” “交过手?”修斯回头。 “几年前的事儿了。”三叔回了句, “呵呵,”修斯看着四人,若有所思说:“你们这四个能搭档在一起,有点奇怪啊?” “呸,你才是最奇怪的好嘛,大光头!” 修斯笑了笑,突然停下脚步,还没等众人明白怎么回事,只听一声: “魂——斩!” “咚!” 巨大的轰鸣伴着波涛汹涌的热浪扑面而来,强劲的爆炸冲击波将四根巨大的龙骨轰然炸裂,无数落石与断木刹那间将唯一的入口死死的封住。 热浪擦着头顶掠过,石壁和身下的石板全都剧烈地颤抖,众人心几乎碎裂。 “暂且能挡一会,快走!”修斯说完便冲到第二扇门前。 再次打开神秘之门,五人都无心再去欣赏那些精美的壁画,他们快步钻进了一个黑暗甬道。 或许是刚才的威力有些大,又或许是建筑物的时间太长,耳边的晃动声还没完全停止,不断有气流身后冲来。 四人心里都明白,修斯在救他们,只要沿着这条甬道一直走,就会离开这恐怖的蛊魂殿。 苏野趴在背上,眼睛盯着黑暗,满脑子都是张驰的惨状。 一个陪自己翘课,抽烟,打游戏的好兄弟,竟然是这般模样。 心里落差越大,压抑越久,成长的就越快。 不知走了多久,脚下已不再有人工开凿的痕迹,视线开始变得昏暗,再往里,一片漆黑。 唐睿掏出手机,打开手电筒,久违的灯光他们心里一暖,却又不得不接受甬道深不见底这个事实。 “让我下来吧。” “嗯,我也能自己走了。” 唐睿点点头,放下三叔。 柒瞳也吁了口气,放苏野下来的时候还不忘揭一把油。 五人在灯光下继续朝甬道深处走去,可刚还走不到五分钟,周围的环境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! 四处倒挂着形态万千的钟乳石,在光芒的折射下,五光十色,熠熠生辉,像南方特有的溶洞奇观。 “有溶洞一定会有出口!”苏野分析,众人认可的点了点头。 大部分溶洞都像迷宫般错综复杂,但这个溶洞很独特,出了石门就一个方向,没有任何岔路,所以沿着这条道走就是了。 又走了片刻,耳边传来潺潺的流水声。 苏野往脚下一照,竟是一条地下暗河,在溶洞中湍急地流淌,河水还算清澈,能看到河流的底部,就像缩小版的喀斯特地貌。 见到流水,柒瞳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,有活水的地方一定有出口,这是常识,不禁又多看了眼苏野。 众人小心地沿河往下游继续走,两侧都是鬼斧神工的钟乳石,暗河里还时不时的冒出几条奇特的小鱼。 修斯突然皱起了眉头:“曾经我大闹蛊魂殿,来过这里每一个地方,可为什么这里总感觉不一样了?” 苏野想了想:“这宫殿看似简单,可内部结构却极其复杂,你未必能保证自己走过每一条暗道,也或许过了这么多年,他们开辟了一条新的暗道也有可能。” 修斯皱着眉,沉默不语。 简单洗漱了一下,柒瞳喝了口水,清凉甘甜。其余人也跟着喝了些。 在流水的伴奏之下,五人加快脚步,仿佛感受到了生命在召唤,没有人考虑走了多久,因为此刻,时间在这里早已失去了意义。 但溶洞看起来无比漫长,走了足足一个钟头,先前的战斗加上一天没有进食,众人又累又饿,体力几乎已经耗尽,可依旧在坚持着,不一会,看到前方亮出一线幽暗的光? 这光线宛如黑暗屋里的唯一烛光,即便最疲惫的人看到后也会浑身充满力量! 苏野也打开手电快步跑了上去,到跟前才发现原来是个缺口,脸盆般大小,脚下还有一个较小的口子,暗河就从这里流了出去,他安耐住激动的心,甚至闻到了石墙外森林的气息! 其余四人也相继走来,跨过脚下的暗河,只感觉面前一阵微风袭来。 可定眼一看,这口子很小,几乎只能容纳一个人的手臂,苏野把手伸出去,胳膊被裂口割得剧痛,却摸到了自由的空气。 没错! 外面就是星空之下,手掌握着清冷的月光,晚风送来神秘的花香。 只可惜, 还是出不去! 他郁闷的收回了手,最多也只能伸到肩膀的位置。 柒瞳也把自己的手伸出裂缝,她的手臂纤瘦了不少,没被割痛,好像一个胎儿,身体还在母体中,手却已率先诞生了。 那只玉手在外面上下挥舞,好似巴厘岛的古典舞,指间作出孔雀点头的姿势。 夜风缠绕着五根手指, 一墙之隔, 人间与地狱。 苏野用手指关节敲了敲石壁,感觉非常薄,上面布满了细小的裂缝,许多年来早已风化了,否则也不会裂开这个口子。 仿佛下定了某些决定,虽依旧饥渴饿难当,体力也差不多要耗尽了,他仍深深吸了口气,将全身的力量集中在肩膀上——军训时练过的撞门术,终于有机会拾起了。 噩梦即将结束。 新的噩梦即将开始。 在苏野精心分析后,找到了一个最佳受力点,后退,起步,助跑! 就在即将撞到的一刹那,余光一道金光闪过, “轰隆!!” 裂缝瞬间开裂,古老的墙壁土崩瓦解,伴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,石屑与泥灰漫天飞舞。 苏野凭借惯性傻傻的冲了出去,保持着肩撞的姿势,直到脚下一滑,失去重心一屁股摔倒在地。 重新睁开眼睛,透过渐渐散去的灰雾,见到了黑夜中的榕树,还有一帘幽幽的月光。 原来,灵魂就是这样逃出地狱的。 “疼~疼~疼啊!” 苏野浑身被石屑覆盖着,满地打滚。 他看到身边同样吱哇乱叫的柒瞳,来不及呼吸月亮下的新鲜空气,急忙将她撑起。 月光下他们都变成了“灰衣人”。 柒瞳埋怨的晃了晃脑袋,直到看见头顶的月亮,才明白他们已逃出生天。 她满足地大口呼吸着,四周飘荡着植物的香气,如置身于没有灯光的舞台。 五个陌生的舞者,又会上演一出怎样的剧本? 撞碎的是一堵石头回廊,表面似乎有些浮雕,但早已风化瓦解了,后面是茂密的树丛黑影,巨大的金字塔,隐藏在阴影后难以分辨,仿佛漆黑海洋里的冰山,脚下积满落叶和荒草,另一边也是高大的树丛,两头延伸着一些残破的建筑。 “显然……我们还在蛊魂殿。” 修斯淡淡的一句话,让女孩的心瞬间又坠入了冰窖。 她无法置信,又迫不得已的承认般,满脸复杂的看着伙伴们。 “走吧。” 修斯走到苏野身边,拿过他手里的手机,好奇的看了眼,走在最前面。 暗夜的丛林极度危险,不知还潜伏什么可怕的魔兽,这里并非死寂的世界,草丛中此起彼伏着虫鸣,有时脚边露出一尊雕像,对他们发出神秘的微笑,却不知那雕像的双眸在特闷转身后,又渗出幽人的绿光... 月亮被硕大的树冠遮挡,借着月光,只能隐隐的看到几米外的距离,他们尽量靠近,虽然不知脚底踩着的是成年累月的落叶,还是腐烂成泥土的尸骨。 忽然,前头幽幽亮起几点光亮,浅绿色的光点飘浮在空气中,像黑夜的精灵在眨眼睛。 “又是鬼火?” 苏野脱口而出,并不忌讳这古老的地方。 身后的柒瞳慢慢的向前走,直到那些“鬼火”飘到自己身上,是个非常微小的光点,如同尘埃飞扬起来,她下意识地顺手抓了一把,感觉竟把“鬼火”抓在了手中。 它像一颗迷你的心脏,呼吸着暗夜的空气搏动,让整个手微微颤动。 身边的光点越来越多,像无数幽灵的眼睛,苏野张大嘴巴:“那…是什么?” 摊开手心,只见黑暗的手掌上,匍匐着一只——萤火虫? 小家伙只有米粒般大,翅膀后发出微弱的荧光,正好照亮了掌纹中的爱情线。 它轻巧地爬过爱情线,幸福的密码却难以破译。 那些“鬼火”全都是萤火虫,夏夜里常见的可爱虫子,如飞蛾扑火,围绕到五人身边。 低头再看手掌时,萤火虫已无影无踪。 “真是可爱呢!”柒瞳轻轻的说道。 在古老的遗址与佛像间,月亮与夜风时隐时现,他们渐渐感受到一丝暖意,从血管里充盈着身体。 柒瞳像个顽皮的精灵,任由萤火虫飞来飞去,从修长的睫毛前一掠而过,光点带起微凉的风,融化在夜色中。 这个夜晚...忽然变得美丽起来。 告别了可爱的萤火虫,五人在森林里朝深处走了片刻,第二个隧道赫然出现在眼前。 “进去么?”苏野指着隧道。 修斯点了点头,率先进入。 黑暗中五人都看不见彼此,只能依稀的感受到大家相互依偎着,修斯拿着手电向四周照了照,忽然,角落里掠过一个森白的影子? “啊!” 柒瞳吓了一跳,本能的往后一退,和苏野撞了个满怀。 “怎么回事?!” “那……那里好像有东西!”柒瞳诺诺地指着角落的一点幽光。 “哦?” 苏野皱了皱眉,连同修斯一同朝角落走去,鼻子开始嗅到一股难闻的气味。 光束靠近,看到了地面上的几根骨头,接着,又是些碎骨,还有一个规格巨大的头骨。 苏野很难把这些七零八落的零件在脑海中拼凑出一个人的模样。 没在多看,五人继续朝前走,地上的骸骨渐渐多了起来,时不时还埋着一些冷兵器,像古时候的缅刀,从装饰看年代久远,虽然时隔千年,可看上去依然锋利无比,刃口在红光下发出森严的寒光,或许当年也是把削铁如泥的宝刀吧。 当他们在往前走时,不由的,每个人的心都纠了起来。脚下是遍地的骨骸,且大多都身首异处,像被武林高手拦腰砍断,很少有完整的骷髅。 骸骨上覆盖着甲片,像古印度的锁子甲,滚落的头骨上戴着瓜形或壶形的头盔,甲片散落一地,乍看宛如铜钱撒地。 各种各样的兵器也愈来愈多,除了常见的刀剑弓箭,还有一些奇特的蛇形匕首? 匕首不大,不知是时间久远还是原先就如此,它通体漆黑,浑身冰凉,散发着一股难以言语的心悸感。 第(2/3)页